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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沒有硝煙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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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親密接觸

奪權風波過去不久,有消息靈通者又探得到了一條消息。說是上級領導對上次事件導員反應及時、處理果斷很是滿意,並有意提拔之。不可否認,導員在這次事件中的做法的確堪稱完美,他原本就高大的形象一瞬間更加偉岸了起來。要說起大學裏輔導員的作用,好像除了不登臺講課之外,其它的任何事都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內。每天朝夕相對,同學們有什麽風吹草動似乎都逃不過導員的眼睛,但其作用又跟高中時期的班主任有著本質的區別。

學生時代對於老師、輔導員們似乎總有一種天生的依賴感。任何事情被傳到了導員那裏,無論好壞,都會引起內心的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還記得開學報道那天第一次見到導員時,他年輕幹練的形象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他自己承認,我們誰都不會想到他竟然是今年剛剛畢業的研究生。從他迅捷果斷的處事風格,親切和藹的態度來看,再加上略顯滄桑的臉龐上看,還真像是一個久經歷練的職場老手。

由於年齡與我們相仿,大家交流起來自然也就親切的多。在沒有領導在的場合,他始終一副歡樂派的樣子,跟我們聊起天來完全沒有架子,偶爾開幾句玩笑他也總是笑著回應。那時候我們真是慶幸在初入大學的時候能遇到這樣一位和藹可親的導員。

導員是體育專業畢業,天生的人高馬大,一表人才。說起話來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雖說缺少了一點幽默感,但卻能給人一種難得的踏實感。時間久了,自然就跟大家打成一片,尤其是班級裏那些好動的男生,他們時不時的還組織場籃球賽邀請導員參加,每次導員都是欣然赴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大汗漓淋。

我跟導員之間最親密的接觸,自然要算那充實又愉快的一天了。

還記得那天是剛開學不久的星期天,我早上在寢室門口看到了楊毅。他似乎正在找人,看到我出來後馬上上前拉住了我,在得知我當天並無事情時,果斷拉走了我。期間他一臉歡笑,不停的跟我說著將有好事發生,我不明就裏的只能跟著走。出了校門口我們在公交車站看見了導員,導員微笑著說讓我們幫他點忙,我自然不能拒絕。

在公交車上,他們倆有說有笑,想不到剛開學沒多久,楊毅就已經跟導員混得這麽熟悉了,而此時導員只能勉強的叫出我的名字,我只得略顯尷尬的點頭回應。這時他們聊到了許多班級趣事,明明有料的我卻不好直接插話,只能拖著下巴聽他們侃侃而談。

公交車駛了許久,終於在一處繁華的街道附近停了下來。導員指引著我們穿過了街道,來到了一個別致的小區門口。幾經周轉,我們來到了10樓的一戶人家。導員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裏面的裝修氣味瞬間就撲面而來,果不其然,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土胚房。墻四周的水泥粗糙不堪,地上雜亂的堆著幾組工具,桶桶罐罐滿地橫飛,此刻狹小的空間裏竟無落腳之地。

這原來是導員準備結婚用的新房,由於婚期臨近,工程隊那邊臨時出現了點狀況,趁著休息時間,導員只得從學校搬來了救兵來趕趕工期。

面對著這混亂的場面,毫無經驗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正在我猶豫不決時,楊毅已經開始了清理工作。只見他左手拿罐,右手拎桶,迅捷的將原本雜亂的東西歸於整齊。我只得跟在他的後面打打下手,專挑他剩下的活完善完善。

這時導員走過來給我倆分配了具體工作,才不顯得有些尷尬。我負責整理工具,楊毅負責收拾衛生。有了具體任務,我自然就不再感覺無處下手了。說話間我們三人各歸其職,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我的肚子開始咕咕的叫,我擡頭看了眼楊毅,他竟毫無餓意,動作似乎還更快了些。此刻導員也在不遠處揮汗如雨,我只得強忍饑餓,咧著嘴繼續投入到工作之中。

時間不知不覺中已經快到下午2點了,我似乎已經餓過了勁,此刻的身體仿佛已經習慣了之前的節奏,只是機械的重覆著各種動作。整個工作接近尾聲時,時間已經3點多了,導員擡手看了眼手表,再看看滿臉大汗的我們,似乎有了些許愧疚。他果斷的叫停了我們,自己將最後的工作收了收尾,我們這才帶著滿身的疲憊與灰塵離開了他的新家。

小區的不遠處就是一排小吃街,此刻我雖有些饑餓,但卻不好自己去買些小吃,只得跟著大部隊的步伐朝公交站走去。這時公交站旁走來了一位老者,他留著花白的胡子,手中推著一輛三輪車,隨口叫賣著麻花。老人路過我們身邊時故意放慢了腳步,似乎在等待著我們的回應。我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車上的麻花,導員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緩緩的掏出了錢包,做出掏錢的姿勢,隨口問道:

“這麻花挺好啊,來二斤,怎麽賣啊?”

“2斤100元。”老者用並不標準的普通話回道。

“啊,50一斤啊,那,二斤有點多,你們吃不了吧。”導員勉強的答覆後就把目光轉向了我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楊毅搶先答道:“老師,我們不愛吃麻花,不用買了,買二斤也吃不完啊。”

這時導員會心一笑,只是已經掏出的錢就不好再拿回去了,略有不情願的買了一斤。這一斤麻花導員就分給了我們,在公交車上我顧不得人多,拿起麻花就吃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饑餓過度的緣故,那麻花剛入口就是一陣香脆,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麻花,幾口下去那碩大的麻花就被我吃了個幹凈,我的吃相竟引起了周圍人的陣陣私語,但我早已顧不了那麽多了。回到學校後導員把我們叫到了他自己的寢室,親自為我們做了魚吃。雖說這魚做的很是講究,但卻怎麽也比不上麻花來的實在,來的痛快。

我與導員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就是這樣充實歡樂,那時的我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勁,腦子裏也從來沒有什麽私人的想法,只是單純的認為你對我好,我自然也對你好,僅此而已。

將帥失和

自那之後,我與導員甚少有單獨見面的機會,我還不是班委成員,平時也習慣了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日子,自然也就再無親密的接觸了。

如果說上學期是蜜月期的話,那麽下學期就要變得現實多了。首先是導員的得力助手楊毅變換了陣營,開始跟時任團委書記的王昭老師走的很近,之前導員要被踏爛的門檻也就逐漸變得冷清起來。慢慢的生活委員張好就逐漸頂替了楊毅在導員心中的位置。

團委書記王昭年長導員幾歲,據說大學是學政治出身,講起話來自然是一派官腔。最初新生見面的時候,王老師的一番演講慷慨激昂,著實震撼到了在場的廣大新生,那時候大家仿佛都被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老師吸引住了,而那時候導員在他面前就像學生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與導員的接觸越來越多,而見到王昭老師的機會則越來越少,少有的幾次見面都是在開院級大會的時候。他總是一副賣力的樣子,而時間久了,大家的熱情也逐漸減退,慢慢的就再沒有當時的那種敬畏之心了,有的只是些許無聊和應付而已。

面對總是一副官腔的王老師,我們似乎更願意跟沒有架子的導員在一起。院裏的大事小情,一直是王老師負責傳達精神,而具體的執行就要靠導員了。王老師的控制欲極強,據說有一次他們幾個班委一起開會,按照慣例都由團委王老師進行會前動員,結果幾番長篇大論之後底下反響平平,只有零星幾個鐵桿鼓掌應和。最後到了導員進行總結,按理說此時應該是大家最疲憊最渴望散會的時候,可沒想到導員三言兩語就令大家打開了話匣子,最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了足足半小時之多。那次會議自然沒我參加的份,但聽參會的同學說,王老師最後始終陰沈著臉一言不發。

做為導員的頂頭上司,王老師對於院裏的大小事情自然有絕對的話語權。但偏偏導員是個直腸子,遇到不合理的事情就要據理力爭,甚至幾次搞得王老師下不來臺。慢慢的,將帥失和的謠言開始散播開來。

做為普通同學,我實在也接觸不到領導們的真實想法,對於大家的傳言我也就是聽個熱鬧而已。但直到最後矛盾徹底爆發,我才得已驗證原來大家的確所言非虛,而這一次,勢必要分出個勝負為止了。

事件的導火索就是張好,而整個事件的經過,就像一個策劃已久的大陰謀,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地點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據說那天張好原本按照導員的指示拿著已經評選好的貧困生名單要上交到學校去,結果剛一出門就被楊毅叫走了。由於團委那邊有急事忙不開,張好就被臨時調過去緊急支援。按說這屬於正常的幫忙而已,但張好偏偏粗心大意,幹活的時候就將那份貧困生名單放到了桌子上。

這一忙就快到了晚上,當張好突然發現自己尚有任務沒有完成時,學校那邊已經下班了,沒有辦法,張好只得將名單收了起來準備明天再上交。可不知為什麽,原本這份保密的名單突然間被全院同學傳開了。這下可如捅了馬蜂窩一般,幾個自認為夠資格被選上的同學因落榜而互生抱怨,說到激憤處竟約著明天要一起去學院討回公道。自從上次奪權事件之後,許多人都認為學院是最講民主的地方,有什麽不滿意都可以上報到學院,重新進行投票選舉。人一旦獲得了短暫的權力,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這份貧困生名單著實刺痛了好多人的神經,面對著學費減免,數額巨大的助學金還有一系列後續福利,他們自然瞪大了眼睛,一個個義憤填膺,全員一副力爭到底的樣子。

這一切的暗流湧動張好竟全然不知,此刻的他早已在夢鄉之中了。

第二天一早,學院辦公室的門還沒打開,幾個同學已經聚在了門口。當團委王老師一走近,大家便直奔主題,你一言我一語瞬間搞的王老師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經過短暫的冷靜之後,王老師迅速理清了思路,只見他先用語言安撫住了激動的同學,隨後打電話叫來了導員。

這一事件當然得由導員來處理,但他明顯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無論導員怎麽解釋,那幾人始終不肯輕易就範,一口咬定這裏面存在暗箱操作,面對著一群打算死磕到底的同學,導員慢慢的也沒了主意。最後為了不影響學院的正常辦公,導員只得先讓大家回去等待消息,口頭答應學院會進行重新選舉。

導員垂著臉回到了辦公室,沒想到卻被早就等在那裏的王老師嚴厲指責,洩漏這等機密文件,鬧出這麽一出事件著實令學院臉上無光。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訓斥,導員一時無言以對。為了追查事情的來源,導員叫來了張好,又叫齊了當時在辦公室幹活的其它4位同學。洩漏名單的人只能是他們4人中的一個,而這4人全部是各個班級的核心,院裏的骨幹,隨便懷疑任何一個似乎都不好。

不出意外,4人對這巨大的罪名全部矢口否認。無奈之下,導員只好自己扛起了責任。這時張好卻率先發起飆來,大聲指責他們4人敢做不敢當,竟要害得導員背黑鍋。他們4人做為高級幹部面對張好的橫加指責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雙方言辭激烈,大有爆發沖突的可能。見此情景導員果斷制止,並說了一句至今令人難以忘懷的話來:“我的工作是一時的,你們的同學感情是一輩子的,因這件小事就互相懷疑指責,日後你們會遺憾終生的。”

此話一出,幾個人瞬間怔住了,都停住了手,目送著導員向團委辦公室走去。

沒想到這一送,竟成了永別。

據張好後來回憶說,當時辦公室外先是傳來了王老師大聲的訓斥聲,隨後導員開始還口,二人針鋒相對,唇齒舌劍互不相讓。好像自開學以來,二人加起來說過的話都沒有這會兒多。最後隨著一身巨大的摔門聲,導員滿臉怒氣的離去,再後來,導員甚至沒有跟我們告別,一個人收拾行李就走了。

自那以後,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我竟再沒有見過導員一面。雖說他為了辦理手續回過幾次學校,但我們終究無緣相見。只是每當我路過寢室旁那個小籃球場的時候,腦海裏總會浮現出他那高大的身軀,靈活的身手,和爽朗的笑聲。

多年以後,我們早已失去了聯系,仿佛雙方只在夢裏出現過一般,但導員在我心中,一直是那個樂觀開朗,關心我們,體貼我們,跟我們打成一片的大哥哥。

重新開始

導員走後,距離期末只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由於事起倉促,學院臨時決定由團委王老師暫代導員之位,等到大二搬到新校區之後再重新招聘導員。

王老師平時的工作本來就很忙,從不像導員那樣跟我們朝夕相對。這馬上要分擔起導員這些繁瑣的工作,我真不知道他該如何分配時間和精力。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絕對是多餘的,不得不說王老師堪稱一個完美官僚的典範,他不僅深得上級領導歡心,對待手下的幾個主要幫手也是極盡提攜之能。沒有了導員的分擔,王老師並沒有選擇凡事都親力親為,而是充分將權力下放給了各個班級的幾個主要領導,然後多次召開小型會議,不停的動員、鼓勵,終於籠絡住了瀕臨渙散的人心。歷史的事實多次證明,無論大事小情,只要抓住了帶頭人,其餘大多數人自然也就折騰不出什麽風浪了。學政治出身的王老師自然是這方面的絕對高手了。

既然是權力的重新分配,那麽新一輪的洗牌就在所難免了,之前站錯了隊伍的人就不得不從此走下權力的神壇,這其中的代表人物自然是張好了。

之前張好跟導員在硝煙彌漫的戰爭中逐漸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張好的直率、幹練深得導員的喜愛,他也不負眾望,逐漸成了導員的主要幫手。做為回報,導員也給了張好極大的特權,上次大鬧演出現場導員更是幾番奔走游說力保張好,那時候張好的地位甚至一度超過了班長楊毅。

時過境遷,往事已逝不可追也。張好的地位開始一落千丈,不僅團委召開的小型領導人會議被排除在外,就連班級裏的大事小情也被楊毅大權獨攬。張好雖有怨氣,但他也無力回天,慢慢的也就連自己的本職工作也不甚上心了,此刻的張好已與普通同學無異。好在他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本身權力欲望就沒有楊毅那麽大,這時他也正好回歸他愛玩好動的天性上來,有時候置身事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張好已經退出了權力的中心,以後這就是楊毅一個人的天下了。此時的楊毅算得上是權傾朝野,一人之下,三十二人之上了。

要說楊毅如何走上了這權力的巔峰,好多事情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楊毅出身普通農家,從小學習就刻苦用功,一直以優異的成績升到了高中。不知道是不是窘迫的生境加速了他對權力的向往,學習成績的優秀似乎滿足不了他的野心,從小學到高中他一直都是班長的代名詞。直到升入大學,別人看似簡單的檔案上大多只有寥寥幾筆,只有他多次獲得各個級別的優秀班幹部,他的鶴立雞群自然引起了團委老師的重視,從開學伊始他就被任命為班級負責人。到了正式選舉班委那天,他更是以絕對的優勢當選為班長,之後的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也許當領導的時間久了,自然就能嗅出一些別人嗅不到的氣味,這一點從他最初跟導員熟識到後來成為團委王老師的得力幹將就可見一斑。也許在別人看來,這只是正常的工作需要,但有心人不難發現,這一舉動直接成就了他日後的地位,真是不得不佩服他英明的選擇啊。

站對了方向,從此就是平步青雲,一片坦途了。

我跟楊毅算是較早認識的了,報道第一天的時候我們寢室都在樓下跑腿當雜役,只有他滿臉笑容的在跟學哥學姐聊著天,起初我還以為他就是傳說中的學哥呢。直到開會那天他被任命為班級負責人我才恍然大悟。

開學伊始,我、張好和楊毅堪稱現實版的鐵三角,那時我們三人上課一起走,下課一起吃飯,晚上一起游戲,彼此之間甚至毫無秘密可言。即使後來張好和楊毅都當上了班委,我們三人依舊是雷打不動的鐵三角。

從下學期開始,楊毅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每天下課後都往老師辦公室跑,除了晚上幾乎很少見到他的身影。我的課餘時間也大多分給了劉悅彤,只剩下孤零零的張好在隨處游蕩,這鐵三角慢慢的也就名存實亡了。直到楊毅的地位慢慢達到頂峰,說起話來也就不像往常那樣溫順了,平日裏總是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再像之前那樣嬉笑打鬧已是不可想象的事了。我們的關系也就隨之開始慢慢疏遠,偶爾的交流也變成了例行公事。

我雖有些不自在,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讓人家再像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吧。雖說雷厲風行的楊毅做起事情來難免惹來非議,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甚至毫不客氣的說,楊毅堪稱治世之能臣。我們的班級成員來自天南海北,性格出身上更是千差萬別,有心胸豁達開朗者,也有小肚雞腸悲觀者;有富二代官二代,也有農二代工二代。但就是這樣一個成分覆雜,性格各異的班級卻被楊毅管理的井井有條,各個方面都堪稱學院裏的模範。

我甚至一度懷疑他就是所謂的天罡星下凡,否則年紀輕輕的他是如何學到這一系列超乎年齡的管理聖經的。恩威並濟被他運用得爐火純青,張弛有道被他使用得得心應手,仿佛整個院系已經沒有什麽人能阻止他的了。

還記得上學期學校要求每個人都要參加早操,每次早操都要檢查人數,人數少的學院要被點名批評。對於我們小小的文法學院而言,學校的聖旨自當全力執行不打折扣。正當全院上下摩拳擦掌積極準備競爭優秀之時,偏偏就出了意外。

那天我們寢室的王波不知什麽原因,竟一覺睡過了頭,結果檢查的時候自然被查了出來,學院被扣分之後自然就失去了評優的資格,此時王波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但卻沒有人願意去主動招惹他,王波是典型的南方青年,個子不高,一頭卷發,帶著民國文人似的老式眼鏡,平時說起話來尖酸刻薄,還時不時的飈出幾句家鄉臟話,搞得大家一頭霧水。別看王波身材瘦小,平時的他就像一個好鬥的公雞,稍有不如意就要果斷吐槽一番。跟他爭論的人毫無疑問都會吃盡苦頭,因為大家不僅聽不懂他的方言,甚至連他的肢體動作也模仿不來,往往爭論到最後都是以對手主動退出而告終。

楊毅卻打定主意要碰一碰這個刺頭,下了早操,他連早飯都沒吃就直奔寢室而去。此時的王波正在被窩裏做著春秋大夢,只見楊毅快馬殺到,一把就掀開了王波的被子,驚得王波瞬間就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王波看到的是滿臉憤怒的楊毅,剛要發作就被楊毅一番連珠炮頂了回去。只聽得楊毅指著王波便開始破口大罵,語言粗俗中不乏原則,言辭激烈中不缺理智,面對英氣逼人楊毅,王波只有不停的點頭認錯的份,往日的殺手鐧竟一點也沒用上。隨後在得到了王波的保證後,楊毅果斷奪門而出,心有餘悸、戰戰兢兢的王波只得自己拾起了被子好好的疊了起來。

經此一役,楊毅英勇果敢的形象迅速深入人心,在領教了他的三板斧之後,自然也就沒有人在敢頂風作案了。

既生瑜,何生亮

古人雲“既生瑜,何生亮”,說的正是兩人能力相當,卻偏偏處於同一領域,不得不分出個勝負。這與其說是天意弄人,倒不如說是一種人才浪費,不過自古以來都是文人相輕,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更何況是兩個有思想又有能力的人呢。

楊毅和張好正是這樣一種微妙的關系。起初我們三人可謂是朝夕相對,無話不談,雖說彼此的家庭背景各不相同,農工商三個主要階級被我們占了個遍,但這卻絲毫沒有帶來任何影響。也許那時候世風不如今天這般濃厚,初入大學的我們也體會不到現實的殘酷,大家每天幾乎都做著同樣的事情,自然就不會產生任何自卑感了。三個人在一起雖然偶有摩擦,但大多都是事後就忘,從來也沒有誰記誰的仇一說。也就是從這學期開始,原本親近的關系被逐漸拉遠,彼此的距離遠了,隔膜也就慢慢產生了。做為閑雲野鶴的我還好說,但楊毅和張好可就沒那麽灑脫了。

若論起能力而言,他們二人都是有獨當一面的能力,換到任何班級至少也是二把手的角色。但在我們班,張曉雲做為女生的傑出代表,其影響力自不必說,領導為了平衡考慮自然要分個團支書的重要職位給她。置於班長的人選,楊毅從一開始就占據了主動,而張好最後只能當個生活委員了。

原本一切看似塵埃落定,但冰山下的火種卻在漸漸蔓延,從表面看起來一切也只是暫時那麽平靜而已。

隨後的一系列風波都在楊毅的鐵腕政策下被擺平,這其中大多與張好不相關,這就自然引不起他的任何興趣了。直到名單洩露,導員辭職,張好壓抑已久的憤怒終於徹底爆發,這一次事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甚至差點結束了張好整個大學生涯。

要說張好做為典型的富二代,大學對於他的意義遠沒有對於楊毅那樣重要,按他平時的話說,大學嘛,玩一玩,樂一樂,順便混個學歷就好,反正無論怎樣等他畢業之後都是要回家接班的。但他偏偏生來就不是一個不安分守己的人,從小就喜歡被關註被欣賞的感覺,低調示弱在他那裏從來沒有市場。凡是他看不慣的事情從來不會委曲求全,用稍微緩和點的語氣說出來都算是輕的了。

與之相比楊毅就大有不同了。還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和楊毅通宵聊天,他說道自己從小就出身貧寒,家裏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才一路供他上了大學,所以大學對於他的意義真是我們理解不了的。從小就吃苦耐勞、頗具領袖氣質的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這也就難怪他凡事都要當仁不讓,奮勇爭先了。

當他們二人相遇時,發生點故事也就順理成章了。話說導員辭職事件曾長時間讓張好心懷內疚,雖說此事最後不了了之,但張好卻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真正的洩密者。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把懷疑的目標對準了楊毅。二人也開始有意無意的多了些摩擦,起初大家都習以為常,自然沒人放在心上。

終於有一天在團委辦公室,他們二人竟當著王老師的面毫無征兆的爆發了激烈的沖突,最後甚至驚動了學校。

據說當時團委王老師只是找張好了解些情況,恰巧楊毅也在,有意無意的就跟著附和幾句。要是換在從前,他們二人早就開始了一唱一和的二人轉,但時過境遷,今日的情形絕非往常可比。誰知沒說幾句,他們二人就有了嘴上的較量,只是礙於老師在場不好公然撕破臉而已。事情的轉折很快出現,只聽楊毅突然來了一句:

“老師那樣不能要求太多了,現在就有些班幹部整天吃喝玩樂,誰還把您的話放在心上啊。”

此話一出,張好就聽出了其中的意味,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狠狠的瞪了楊毅一眼。嘴上自然也不饒人。

“哼,那也比有些人當白眼狼,甘當走狗強。”

“你,你他媽說誰呢,有本事把話說清楚了。”楊毅大怒,不顧老師在旁就爆了粗口。

只見張好毫不示弱,更加重了語氣狠狠的說道:“我他媽就說你呢,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麽,良心讓狗吃了嗎,敢做還不敢認,算什麽男人。”

此刻楊毅終於按耐不住滿腔的怒火,伸手就推了張好一把,張好後退幾步撞到了桌子上。張好瞬間被激怒,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向楊毅砸去,飛起的水杯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楊毅的頭。趁著楊毅捂著頭的時候,張好直接飛奔過去擡起一腳踢中了楊毅,二人隨後在地上扭打起來。事情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等王老師回過神來,他們二人已經互相抱團在地上滾了幾個來回了。

王老師快速上前試圖分開二人,此時的戰況明顯是張好占優,由於他被老師拉開,楊毅正好騰出手借機狠狠給了張好一拳。張好登時大怒,嘴裏不停飆著國罵,眼睛瞪的仿佛要放出火來。他試圖甩開老師的拉扯,卻怎麽也掙脫不開,這時楊毅已經站了起來,混亂中又踢了張好一腳。這時的張好就像一頭發了瘋的獅子,回手一肘就打在了老師的臉上,回頭看見老師的臉,瞬間怒火中燒,再顧不得所謂的師生之情,對著老師直接噴了起來,一股腦的將導員之前的委屈都倒了出來。

要說王老師果然是老江湖,面對張好一系列的挑釁仍能保持鎮靜,只是全力拉開他們二人。辦公室巨大的聲響引來了門口多人的圍觀,竟驚動了路過的某位校領導。該領導果斷推門而入,吩咐著周圍的同學拉開二人,最後將他們三人都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麽?所有人的心裏都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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